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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科院之声】来自星星的孩子为何与众不同?丨世界自闭症日

发布时间:2022-04-02 作者:刘亚萍 傅小兰

  如果你曾关注过孤独症儿童或者与他们打过交道,那么你可能已经知道,大多数孤独症小孩存在明显的社交困难,他们似乎不能换位思考,也读不懂他人内心真实的想法。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很多社交技能,普通孩子可以无师自通,而孤独症儿童却完全不开窍,即使对他们专门施教也都不一定能学会。孤独症儿童似乎天生就缺失了社会化学习的能力,因此,他们被形象地称为“来自星星的孩子”。 

  如果你已与多个孤独症儿童打过交道,那么你可能会认同这样一句话:“若你遇到过一个孤独症孩子,那么就只是遇到了这个孤独症孩子”。因为这些来自星星的孩子,似乎都有属于自己的星星。每个孤独症儿童就是一个小宇宙,有自己独特的运行方式。因此,若说孤独症研究领域面对的是浩瀚夜空的满天星,那是一点都不过分。 

 

(图片来自网络) 

    

  研究发现,孤独症儿童在心理理论和执行功能上都表现出障碍。心理理论(Theory of Mind)是指个体对自我和他人心理状态的推测,而执行功能是一系列认知能力的整合,是影响心理理论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与正常儿童在4岁左右就具有心理理论能力相比,孤独症群体平均11岁才具有这种比较准确地推测他人心理状态的能力,更有一些孤独症人士一生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研究表明,前额叶皮质是心理理论和执行功能的生理基础。而孤独症患者的额叶、颞叶和顶叶的体积都显著高于正常水平,其中额叶呈现出最大的体积偏差,而枕叶体积正常。在额叶中偏离最严重的是背外侧回和中央前回,而这两个区域恰恰承担着高级语言、言语社会和认知功能。这些脑神经的发育异常,导致孤独症儿童的社会化学习能力缺失,甚至与机器学习人类行为处在同一水平线上。既然智能机器人可以通过学习而拥有模拟人的部分认知行为的能力,那么孤独症儿童或许也可通过社交性学习激发相应脑神经的发育,改善其心理理论能力以及行为表现?看来我们需要设计适合孤独症儿童的学习方法,提供促进其脑神经社会化发育的“经验”素材。人工智能超越人类的关键是要具备自我学习的能力;同样道理,孤独症儿童若具备了自我成长、自我学习的能力,那么他们掌握社交技能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有研究做了孤独症儿童与正常儿童的对比实验,发现孤独症儿童的前额叶中部和枕叶上的多巴胺活动比率减少了39% 。前额叶多巴胺的减少可能是孤独症儿童认知能力受损的重要原因之一。但与正常儿童相比,孤独症儿童整个脑区的多巴胺转运体结合却有所增加,这可能导致了孤独症患儿的多动、重复刻板行为加重,同时也限制了孤独症儿童获取被社会文化认同的沟通交流。  

  很多研究文献都提到,孤独症儿童观察事物只能注意到边缘,而抓不到重点。不排除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孤独症儿童不分重点地全盘接受信息,同时由于语言障碍以及社交沟通障碍导致他们对信息的输出只展示了我们认为的“细节”或“边缘”?有研究表明孤独症新生儿的血标本中神经生长因子 (BDNF) 水平显著高于普通孩子。孤独症人士在婴儿期和儿童期脑容量呈现过度增长模式,生命早期的大脑发育加速,导致他们的神经连通性改变。普通儿童开始认识世界时能忽视或屏蔽自己不理解的信息,随着理解能力提升,被大脑接受且加工的信息才会越来越多。但一些孤独症儿童却可能是全视角信息量的输入,脑容量的过度增长导致对信息无过滤地全盘接收,而这种全视角输入的“天赋”给孤独症儿童带来莫大的认知负担。一旦信息超载,孩子们就会通过闭目、塞耳、逃离人群、尖叫等方式去抗衡,来保护自己。这种“抗伤害”反应经常也被解释为感统的失调。无论如何,一旦孤独症儿童出现这些反应,就被外界标签为孩子们的“刻板和怪异行为”。 

    

(图片来自网络) 

    

  the Curious Incident of the Dog in the Night-Time(深夜小狗神秘事件) 一书中,主人公Christopher无法形容“妈妈的样子”,因为这个问题一经提出,这位15岁孤独症少年的脑中就会全景呈现出妈妈某一年的某一天甚至某一刻的样子,包括妈妈衣服上的某个小标志。巨大的信息量导致Christopher很难筛选和梳理,无法抽象出妈妈的样子。Christopher描述每次进入新环境自己能注意到每个细节,就像计算机同时做了大量的事情导致CPU堵塞,太多的事物进入大脑导致他没有思考的余地。现在可以想象出Christopher所面临的这种困境吗?你开始理解,为什么孤独症儿童不愿见陌生人,不愿进新环境,甚至出现被冒犯后的人身攻击了吗?随着对外界的逐步信任,社会化程度的发展,孤独症儿童或许才能有选择地处理输入的信息量。 

  当然,也不排除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孤独症只是另外一种大脑发育途径,甚至都称不上发育障碍?若我们一味地把所有孤独症儿童教化成普通人,这种隐藏在孩子内心“被改变”的负能量会不会如同一颗不定时炸弹,在孩子们继续成长的某个阶段以无法预料的方式爆发,产生无法预知的后果?这就如同普通小孩被强制改变,可能会引发叛逆、抑郁、轻生等一样。 

  事实上,孤独症儿童也能成为科学家,而且孤独症人士认识世界的特殊视角常常能解决我们普通人无法解决的问题。Temple Grandin是孤独症患者,也是著名的科学家,其著作《用图像思考与孤独症共生》阐述了她能通过对动物心理准确定位来改良屠宰环境,而美国三分之一的牛以及肉猪的控制设备都是由Temple设计的。 

  邹小兵教授曾指出,孤独症儿童是最值得被抢救的一个群体。格林斯潘教授提出“对孤独症儿童,奠定和激发健康成长的基础能力,比单纯的行为干预要重要”,并创建了地板时光干预体系。学会科学地接纳孤独症群体就等同于给了他们用其特有的天赋回馈社会的机会。学习科学领域的经典著作《人是如何学习的》提到,即使大脑遭受打击或部分切除,也可通过长期学习和训练,通过有效的教学原则实现大脑功能的部分或全部恢复。明晰了孤独症人群的生物机理能促成更多接纳的力量,更便于社会对这个群体调整到最科学的接纳方式。对孤独症儿童的干预实际上是一场融入社会大环境,适应当地文化习俗的磨合,只有家庭、社区、普通学校、职业服务机构都为这个群体承担起正常社会人应有的支撑服务才能促进孤独症人士全生命周期的扶持。 

 

  原文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en5hHKIU6sktZ1-_eaRI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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